目前分類:我說羅東二三事 (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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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May 04 Thu 2017 08:23
  • 牽亡

通靈少女剛完結篇,感動了很多觀眾。我也來說說通靈的故事。

一個房間裡面擠滿人圍觀,包括我在內,當時我僅七、八歲....
冥紙上面用硃砂筆寫了阿罵的生辰、忌日及住址,案頭一位中老年人(牽亡者)用冥紙蓋住左右眼並用紅布綁起來,嘴巴念念有詞...
忽然間牽亡者身形老態龍鍾樣坐在長椅條,雙手扶在案頭,緩緩說道: 陳志忠底叨位?
阿母出聲:阿爸,你那ㄟ走起來。原來是外公的亡魂上來,本來是要牽奶奶(阿罵)的亡魂的...
外公:賀!沒代誌,我只是看麥阮大孫有來某!? 阿爸算是入贅的,所以大哥陳志忠從我阿母家的姓氏,續我阿母家的香火。從小我家就供俸2個祖先牌位,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..

後來再去牽一次,牽亡者說道:遠遠位廟埕一冽少年仔跑過來...不知是誰的親人....
牽亡者大聲罵道:林阿土勒? 阮嘿咧死老爸勒? (林阿土是我爺爺的名字。)
爺爺:你是誰?那ㄟ一直罵我?
牽亡者:我是誰?當初哪不是你,我金罵那ㄟ叨這罵你...阿母死時陣,你為啥米沒七天就扛企埋,我伊時陣已經出來了,你哉毋哉!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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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喜灣跟鄭姓友人聊台灣歷史,一聊就可以聊一個早上。
有一次問他:你們都會拜國姓爺為鄭姓祖先,那他卡桑到底有沒有來台灣。
有!而且應該埋在台灣。

依史書記載:
1623年鄭成功之母田川氏嫁給去平戶發展的鄭芝龍
1624年生鄭成功
1630年鄭成功被接往福建省泉州府南安縣安平鎮
1645年田川氏被接往安平與鄭成功團聚
1646年清軍攻陷安平,田川氏為避免遭到清軍凌辱強姦,自縊而死,鄭成功至此反清復明
由此可知,卡桑死在大陸,那時鄭成功還未到台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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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壢老街溪掀蓋整治成為休閒親水空間、台中綠川掀蓋也預計今年完成、豐原葫蘆墩圳掀蓋工程今年六月動工...
一個城市原本都有溪啊、河啊、圳啊、溝啊從中流過。但隨著人口發展要增加道路、水質污染變臭等因素,就把它們蓋上水泥蓋,眼不見為淨又可以增加道路,何樂不為!

羅東我家附近的倉前路是一條很大的路,下面是大溝,小時候我還爬過它的圍牆。
以前小時候媽媽拿桶衣服去竹林小溪洗衣服,我們這群小孩就在溪邊捉蝦玩水。現在找不到位置了。
現在的博愛、聖母醫院前面的馬路(如圖),以前是一條大圳,我兒時的記憶兩旁還有柳樹(?)垂柳飄?。
這條就叫做南門圳,以前直通到利澤簡利生醫院那邊,它的發展有三部曲。
1.清朝宜蘭地區陸運不發達,所以大都仰賴水運,物資從基隆到頭城烏石港,然後再船運到利澤簡,在利澤簡就分運小船將南北貨物資沿著南門圳載進羅東,羅東因此成為溪南的買賣中心。
2.日治及光復初期,羅東因林業及紙業更加繁榮,為了接待日本客人,"服務業"在這附近興盛,同時南門圳開闊的河面及良好的水質,成為羅東人生活及休憩的重要地方。
3.民國70年代,羅東人口快速增加,南門圳水源污染再加上越來越多的車流量,就加蓋變成道路。

有一天跟老一輩的人聊天。他說作囝仔ㄟ時陣,南門圳在端午節還有扒龍船比賽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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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全台第一間百貨公司「菊元百貨」要不要留下來,民團、擁有-者國泰世華銀行及台北市政府持續協調中。
我們就藉由這個火柴盒,來認識這間大稻埕最老字號的日本料理店-菊元料亭。

菊元料理不算老,開在60年代的大稻埕,是由葉茂州與迪化街布商、中藥行老闆合夥開設的。
菊元料理跟菊元百貨有沒有關係呢?
差遠了! 菊元百貨於日據時期1932年開幕,為台灣第一間百貨公司,只比台南林百貨早了2天。
菊元料理則是在約40年後才開幕,那時菊元百貨沒有商標註冊,所以就把菊元拿來使用至今。

菊元料理現在仍在火柴盒上的這個地址經營,重慶北部轉進民生西路就可以看到菊元的看板。
民國80年以前,菊元主要接待日本觀光客,通常都安排在行程的最後一晚,在菊元舉辦晚宴。
民國80年以後,日本觀光客減少,變成台灣客人為主,料理偏向海鮮料理台菜,無可避免地跟現在的八味一樣。
羅東的八味即是以前的Maruhachi,是羅東木材商招待日本客人的高級餐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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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ruhachi一直都在,只是二十幾年前把在中正路舊址的店面賣掉,然後搬到羅東高中附近,並改名八味
我拿著火柴盒給老闆娘看,並訂了一桌5500的料理,要帶阿爸去回味...

Maruhachi是日據時代日本人開的,當時料理頭手是現在八味老闆娘的婆婆(阿婆)。
阿婆很欠咖,深受日本老闆倚重並收為乾女兒。台灣光復,日本多桑引揚,就把Maruhachi傳給阿婆。
聽說日本多桑膝下無子,回日本沒多久就過世,阿婆還去日本迎靈回來祭祀。
要知道,當時日本戰敗,國內因戰爭消耗殆盡,回去日本反而艱苦。
而台灣在日本經營50年之下,比偏遠的沖繩、北海道還要先進,直逼東京。所以這個"聽說"是很有可能的。

光復後,阿婆繼續經營Maruhachi有聲有色,她的弟弟也到花蓮開分店,也就是這個火柴盒(居然羅東跟花蓮的火柴盒同時擁有,真是幸運)
阿婆有一個兒子Yoshio跟一個女兒Tomi。Tomi就像公主一樣,每天穿漂亮在Maruhachi招呼客人及櫃檯收錢。
兒子Yoshio則喜歡練劍道、前衛有個性。阿婆後來把店傳給他,上次介紹的那個火柴盒就是他做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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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據時期雖然過的不錯,甚至晚上沒關門也沒關係,但地位總是矮日本人一截。遇到與日本人有關的事,大人啊~冤枉啊~
國民政府接收台灣後,來了流氓兵、流氓官,228、白色恐怖,多了很多冤魂....
冤枉、冤魂,真歹命,所以那時候的台灣人可真是歹冤人啊.....

日據時期,阿爸在羅東有參與民團組織。每年會有一次日本警察大人vs民團的武藝交流。
日本人說不能放水、要盡全力。民團台灣人,嗨! 心裡想:死ㄚ本,終於可以出口怨氣了。所以每次只有這個機會,臺灣人總是特別用力摔、用力打,是真的沒在客氣的!

日據後期,皇民化加緊進行。戰爭的關係,食物要配給。
皇民化除了講國語(日語),姓名也要改。不改,配給一個人肉5兩、米一斤;改日本名,搭啵,肉10兩、米2斤(比喻說明)
阿爸當時藥房有收學徒,學徒吃住家裡,若依照戶口人數配給,學徒是沒飯吃的。所以阿爸考慮很久,還是改成日本名。我們姓林,我們家就成了林田家....

1945年日本戰敗,羅東的一位警官在羅東街役場(羅東夜市卜肉後面)交出佩刀。要知道交出佩刀比交出槍還要嚴重,佩刀象徵一個日本人的身分與階級。
這時候一位以前曾被這位警官關過的人衝出來,腳上的木屐猛踹日本警官的胸膛。快被踹死之際,阿爸攔阻說道:以前在監獄,他修理你,也很容易讓你死,但讓你活著出來。如今,你有讓他知道痛就好了,留條生路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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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阿公以前是賣藥郎中,揹著藥箱從這山頭過那山頭,替人更新藥品順便看病。
阿爸則是到日本留學。阿爸轉來ㄟ時陣才在羅東街開這間藥房-蓬萊藥局。
昭和八年(1933、民國22年)正式取得藥局營業許可,於是刻成木牌掛在店裡,周知大家,我家藥房有牌的喔!

台北州羅東郡羅東街十八埒(音同肋)百九拾番地 林春長
賣藥販藥營業 第四八號

1920年,總督府廢宜蘭支廳,改隸台北州的宜蘭、羅東、蘇澳三郡,其中羅東郡管轄羅東街、五結庄、三星庄及冬山庄,而當時的羅東街就跟現在的羅東鎮範圍相當。但羅東鎮範圍不大,號稱全台灣面積最小的鄉鎮。
的確,包含紀念羅東第一任街長陳純精的純精路在內的環鎮道路,把羅東鎮包起來,開車可能10分鐘就可以繞完一圈

再來看看板上面的電話號碼9542078,歷經四代。
第一代78號,還在手搖人工接換線的時代。當時羅東最多就99個號碼,阿爸選了78號,前一號是羅東郡役所、後一號是打火組的樣子
第二代是2078,然後到第三代六、七零年代的6碼542078,最後則是現代的7碼954207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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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秦境老倉庫覓得一檜木抽屜,裡面裝滿老火柴盒。
秦老闆,懶得倒出來了,全部拿走多少? 
x00元。好,我拿走了~

裡面大抵是50~60年前台北市飯店、餐廳、酒店的火柴盒
亦有國外的,看得出主人應該是生意繁忙,常出差應酬的老闆人家。
有天整理,忽見盒上一個黑色圓圈,裡面大大紅色國字"八"
圓圈=丸,丸八,我大叫Maruhachi,心跳撲通撲通趕快翻到火柴盒側邊
羅東鎮中正路209號 賓果!正是我所想的。夢寐以求、福至心靈,老物自會找主人

羅東以前是太平山林場的集散地,木業發達,日本人常來買松羅阿(註1),我家也不例外。
小時候常聽阿爸講Maruhachi,日本客戶來,就直接帶去Maruhachi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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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起孫山客,原來曾經是晚清的五品官,因為改朝換代,不願為日人所用,所以雲遊台灣四海。
至於自號孫山客的典故是跟「名落孫山」這句成語有關。
宋朝有一讀書人孫山,有一年參加舉人考試,放榜時尋到最後一名才看到自己的名字。
所以孫山是最後一名,「名落孫山」就是落榜、沒考上的意思。
此人自號孫山客,可見他曾經是舉人的最後一名。

孫山客臨走寫字贈予阿爸的藏頭詩當中,有個字很奇怪
藥價低廉 貪士樂
貪似貧字,孫山客門口寫字糊口,自識貧士也合理。貧士樂唸起來也順口。
阿爸不解試問,孫山客笑而不答,自已體會

作成匾額掛上後,阿爸每天看啊看、唸呀唸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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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年前讀小學時,下課會衝到福利社買個熱騰騰軟嫩嫩的煎餅治夭
這餅是麵粉加水攪成水漿,灑在汽油鐵桶改成的圓形平底鐵板上
瞬間吱吱作響 熱氣上騰
一須臾,煎到有點赤赤(台語、乾焦),翻面再赤赤,淋上油膏,就是簡單的好味道

這是羅東傳統的怪異早點之一,麵粉煎
稍長到國高中,台灣經濟較富裕,打個蛋,蓋上煎好的麵粉煎,就是蛋餅。一樣的好味道!

出故鄉到桃園讀大學。
咿?一疊蛋餅皮從冷凍庫拿出來,掀一片塑膠紙,一份蛋餅,完全沒味道!
直到現在,即使在羅東,大部分的早餐店還是如此。
早點多樣化使然,速成才趕得上客人的等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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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復那年,店裡來了位約耳順之年的老人
請問能否借張桌,在門口糊口
老爸見此人雖上年紀,但清風猶存樣貌,不像壞人
請問先生名字? 老先生笑而不答

從此亭仔腳便有一桌幫人寫字寫聯、批字流年,倒也相安無事
老先生肚子有墨水,書法亦寫得好,勉強過得了日子
有天老先生跟阿爸說,感謝長久的照顧,將離開到花蓮去
阿爸給他伍元盤纏,囑他旅途小心
老先生寫了大約A4大小紙的藏頭詩,贈與阿爸表示感謝

蓬瀛喜到 日融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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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5年日本戰敗前,日據台灣的精明日本商人嗅到不尋常氣氛
房子不用租了,賣給你好不好
嗨!阿爸很開心買下,買房從來都是以前台灣人的願望

1945年10月25日,老蔣派陳儀來台接收,是為台灣光復
各地成立日本財產接收委員會
一個大陸來的外省人強要我家房子

我是尬日本人買ㄟ,我有證明書。阿爸拿出類似所有權狀的文書
哎不管,日本人的財產都要歸還! 這房我要定了

鬧到接收委員會去,還好宜蘭是台灣後山,陳儀不夠人派任
羅東接收委員會主官還是台灣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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